仁本
古者,以仁为本,以义治之之谓正。正不获意则权。权出于战,不出于中人。是故杀人安人,杀之可也;攻其国,爱其民,攻之可也;以战止战,虽战可也。故仁见亲,义见说,智见恃,勇见身,信见信。内得爱焉,所以守也;外得威焉,所以战也。
[译文]
古时候以仁爱为施政根本,以正义作为治理民众的方法,这叫做正规的举措,如果正规的举措不能达到目的,就要采取权变的措施。这种权变来自战争的需求,不是来自忠信和仁爱。因此,如果杀掉一个人可使大众得到安宁,杀这个人是可以的;进攻一个国家却能爱护他的民众,进攻这个国家是可以的;用战争制止战争,即使发动战争也是可以的。所以仁爱能使人亲近,正义会使人喜悦,智慧能使人信赖,勇敢会使人效仿,诚实会使人信任。在国内获得民众爱戴,可以用来守土卫国;对外具有威慑力量,借以战胜敌人。
战道:不违时,不历民病,所以爱吾民也;不加丧,不因凶,所以爱夫其民也;冬夏不兴师,所以兼爱其民也。故国虽大,好战必亡;天下虽安,忘战必危。天下既平,天下大恺,春蒐秋狝,诸侯春振旅,秋治兵,所以不忘战也。
[译文]
发动战争的原则是:不要违背农时,不在疾病流行时发动战争,这是为了爱护本国的百姓;不乘敌方举丧时发动战争,也不趁敌方发生灾荒时发动战争,为的是爱护敌方的民众;不在冬夏两季兴师,这是兼爱敌我双方的人民。所以说,国家虽然强大,好战必定灭亡;天下虽然太平,忘记备战必定危险。即使天下已经平定,举国欢腾,每年春秋两季还是要用田猎的方式训练士兵,各诸侯在春天要整顿军队,秋天要进行实战演习,这都是为了不忘备战。
古者逐奔不过百步,纵绥不过三舍,是以明其礼也;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,是以明其仁也;成列而鼓,是以明其信也;争义不争利,是以明其义也;又能舍服,是以明其勇也;知终知始,是以明其智也。六德以时合教,以为民纪之道也,自古之政也。
[译文]
古时候,追击溃逃的敌人不超过一百步,追踪主动退却的敌人不超过九十里,这是为了表示礼让;不残杀丧失战斗力的敌人,并哀怜他的伤病人员,这是为了表示仁爱;等敌人布阵完毕再发起进攻,这是为了表示诚信;与敌争是非而不争利益,这是为了表示战争的正义;赦免降服的敌人,这是表明军队的勇敢;能够预见战争开始和结局,这是表明统帅的智慧。用“礼、仁、信、义、勇、智”六德按时集合民众进行教育,作为管理民众的原则,这是从古以来治军作战的方法。
先王之治,顺天之道,设地之宜,官司之德,而正名治物,立国辨职,以爵分禄。诸侯说怀,海外来服,狱弭而兵寝,圣德之治也。
[译文]
先王治理天下,遵循天道,合乎地利,任用贤德的人,让百官权责分明,各司其职,建国立邦,设官分职,按照爵位区分俸禄。使诸侯心悦诚服,远方的国家向往归附,讼案息止,兵事不用,这就是圣王用仁德治理天下啊。
其次,贤王制礼乐法度,乃作五刑,兴甲兵以讨不义。巡狩省方,会诸侯,考不同。其有失命、乱常、背德、逆天之时,而危有功之君,遍告于诸侯,彰明有罪。乃告于皇天上帝日月星辰,祷于后土四海神祗山川冢社,乃造于先王。然后冢宰征师于诸侯曰:“某为国不道,征之。以某年月日师至于某国,会天于正刑。”冢宰与百官布令于军曰:“入罪人之地,无暴神祗,无行田猎,无毁土功,无燔墙屋,无伐林木,无取六畜、禾黍、器械;见其老幼,奉归勿伤;虽遇壮者,不校勿敌,敌若伤之,医药归之。”既诛有罪,王及诸侯修正其国,举贤立明,正复厥职。
[译文]
其次,贤王制定了礼乐法度,设置五刑来治理国家,使用军队讨伐不义。视察四方,会见诸侯,考察诸侯是否有违规行为。对玩忽职守、触犯法纪、败坏道德、逆天行事和迫害功臣的君主,就要遍告诸侯,公布他的罪行,并上告于天地神灵和祖先。然后由冢宰向诸侯征调军队,发布命令说:“某国无道,应出兵征伐。各诸侯的军队应于某年某月某日到达某国,等待天子主持惩罚。”冢宰又与各官员向军队发布命令:“进入罪人的土地,不准亵渎他们的神位,不准进行田猎,不准破坏土木工程,不准烧毁他们的房屋,不准砍伐他们的树木,不准掳掠他们的家畜、粮食和用具。见到老人和儿童,要护送他们回家,不准伤害。即使遇到强壮的人,只要他们不抵抗就不当做敌人。对于受伤的敌人,给予治疗,而后放他们回去。”惩办了首恶后,天子和诸侯们还要整顿好那个国家,推举选拔贤明的人,调整、恢复其各级官员的职务。
王霸之所以治诸侯者六:以土地形诸侯,以政令平诸侯,以礼信亲诸侯,以材力说诸侯,以谋人维诸侯,以兵革服诸侯。同患同利以合诸侯,比小事大,以和诸侯。
[译文]
王霸治理诸侯的办法有六种:用调整封地的大小来控制诸侯,用政策法令约束诸侯,用礼仪威信亲近诸侯,用才智合能力悦服诸侯,用宗主维系诸侯,用武力慑服诸侯。还要以共同的利害来联合诸侯,大国亲近小国,小国敬事大国,和睦相处。
会之以发禁者九:凭弱犯寡则眚之,贼贤害民则伐之,暴内陵外则坛之,野荒民散则削之,负固不服则侵之,贼杀其亲则正之,放弑其君则残之,犯令陵政则杜之,外内乱、禽兽行则灭之。
[译文]
会合诸侯颁发九项禁令:凡是恃强欺弱以大欺小的,就削弱他;虐杀贤良残害民众的,就讨伐他;对内暴虐对外欺凌的,就废除他;使田野荒芜民众逃散的,就削减封地;仗恃险固而不服从王命的,就征讨他;残杀骨肉至亲的,就按法律惩办他;放逐或篡杀害君主的,就诛灭他;违犯禁令不守法度的,就孤立制裁他;内外淫乱,行同禽兽的,就消灭他。
天子之义
天子之义,必纯取法天地,而观于先圣;士庶之义,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。故虽有明君,士不先教,不可用也。
[译文]
天子要行为适宜,就必须完全依循天地之道行事,借鉴古代圣王。士庶要行为适宜,就必须遵从父母教诲而不偏离君长的教导。所以虽有贤明的君主,如果对士民不事先教育,是不能使用他们的。
古之教民,必立贵贱之伦经,使不相陵。德义不相逾,材技不相掩,勇力不相犯,故力同而意和也。
[译文]
古代教育民众,必须制定尊卑贵贱的伦理道德规范,使上下尊卑之间不相欺凌,德和义不互相逾越,有才技的人不被埋没,有勇力的人不敢违抗命令,这样,大家就会同心协力了。
古者国容不入军,军容不入国,故德义不相逾。上贵不伐之士,不伐之士,上之器也。苟不伐则无求,无求则不争。国中之听必得其情,军旅之听必得其宜,故材技不相掩。从命为士上赏,犯命为士上戮,故勇力不相犯。既致教其民,然后谨选而使之。事极修则百官给矣,教极省则民兴良矣,习惯成则民体俗矣,教化之至也。
[译文]
古时候,国中的礼仪法规不可用于军中,军中的礼仪法规不可用于国中。所以德和义就不会互相逾越。君主珍视不自夸的人,因为不自夸的人才是君主所器重的人才,如能不自夸,就说明他没有奢望,没有奢望就不会和别人相争。朝廷听取这些人的意见,就一定会掌握真实情况,军队里能听取这些人的意见,事情就会得到妥善处理,这样,有才技的人就不会被埋没了。对服从命令的人,上级要给予重奖,对违抗命令的人,上级要给予重罚,这样,有勇力的人就不敢违抗命令了。民众经受了这些教育,然后再慎重选拔任用他们。各项事业都治理得很好了,各级官吏就会齐备不缺。教育内容简明扼要,民众就容易学得好,习惯一经养成,民众就会按习俗行事了。这就是教育的最好成果。
古者,逐奔不远,纵绥不及。不远则难诱,不及则难陷。以礼为固,以仁为胜。既胜之后,其教可复,是以君子贵之也。
[译文]
古人用兵,追击败逃的敌人不过远,追踪主动退却的敌人不迫近。不过远就不易被敌人诱骗,不迫近就不易陷入敌人的圈套。以礼制为规范,军队就能巩固,用仁爱为宗旨,就能战胜敌人。战胜敌人之后,这种方法可以反复运用,因而贤德的人都很重视这种方法。
有虞氏戒于国中,欲民体其命也;夏后氏誓于军中,欲民先成其虑也;殷誓于军门之外,欲民先意以行事也;周将交刃而誓之,以致民志也。
夏后氏正其德也,未用兵之刃,故其兵不杂;殷,义也,始用兵之刃矣;周,力也,尽用兵之刃矣。
夏赏于朝,贵善也;殷戮于市,威不善也;周赏于朝,戮于市,劝君子惧小人也。三王彰其德一也。
[译文]
有虞氏在国内告诫民众,是为了使人们理解他的命令。夏后氏在军中誓师,是为了使军队作战前有思想准备。商代在军门之外誓师,是为了使军队事先了解他的意图以便行动。周代在两军将要交锋的时候誓师,是为了激励士卒的战斗意志。
夏后氏用德取天下,没有使用武力,所以当时兵器种类比较简单;商代用义取天下,开始使用武力和兵器;周代用武力取天下,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兵器。
夏代在朝廷上奖励有功的人,是为了鼓励好人;商代在集市上杀戮有罪的人,是为了警告坏人;周代在朝廷上奖励有功的人,在集市上杀戮有罪的人,是为了勉励“君子”,震骇“小人”。夏、商、周三代的办法虽有不同,但是鼓励人们为善的精神是一致的。
兵不杂则不利。长兵以卫,短兵以守,太长则难犯,太短则不及。太轻则锐,锐则易乱;太重则钝,钝则不济。
[译文]
各种兵器不配合使用,就不能发挥威力。长兵器用以掩护短兵器,短兵器用以抵近战斗。兵器太长就不便使用,太短就打击不到敌人。兵器太轻就脆弱,脆弱就容易折毁。太重就不锋利,不锋利就不中用。
戎车:夏后氏曰钩车,先正也;殷曰寅车,先疾也;周日元戎,先良也。旂:夏后氏玄首,人之势也;殷白,天之义也;周黄,地之道也。章:夏后氏以日月,尚明也;殷以虎,尚威也;周以龙,尚文也。
[译文]
兵车:夏代叫钩车,注重行驶平稳;殷代叫寅车,注重行动迟速;周代叫元戎,注重结构精良。旗帜:夏代用黑色,取其象手持人头那样威武;殷代用白色,取其象天体那样皎洁;周代用黄色,取其象大地那样深厚。徽章:夏代用日月,表示光明;殷代用虎,表示威武;周代用龙,表示文采。
师多务威则民诎,少威则民不胜。上使民不得其义,百姓不得其叙,技用不得其利,牛马不得其任,有司陵之,此谓多威。多威则民诎。上不尊德而任诈慝,不尊道而任勇力,不贵用命而贵犯命,不贵善行而贵暴行,陵之有司,此谓少威。少威则民不胜。
[译文]
治军过于威严,士气就会受到压抑,缺少威严,就难以指挥士卒克敌制胜。上级使用民力不适宜,任用官吏不恰当,有技能的人不能发挥其作用,牛马也不能合理地使用,主管者又盛气凌人地去强迫人们服从,这就是过于威严。过于威严,士气就感到压抑。君主不尊重有德行的人而信任奸诈邪恶的人,不尊重有道义的人而任用恃勇逞强的人,不重用服从命令的人而重用违反命令的人,不重用善良的人而重用残暴的人,以致引起民众反抗官吏,这就会降低威信。缺少威信,就不能指挥士卒去战胜敌人。
军旅以舒为主,舒则民力足。虽交兵致刃,徒不趋,车不驰,逐奔不逾列,是以不乱。军旅之固,不失行列之政,不绝人马之力,迟速不过诫命。
[译文]
军队行动,以从容不迫为主,从容不迫就能保持士卒力量的充沛。即使交兵接刃,步兵也不要快步走,兵车也不要奔驰,追击敌人也不准超越行列,这样才不至扰乱战斗队形。军队的稳固性,就在于不打乱行列的秩序,不用尽人、马的力量,行动的快慢决不许超出命令的规定。
古之国容不入军,军容不入国。军容入国则民德废,国容入军则民德弱。故在国言文而语温,在朝恭以逊,修己以待人,不召不至,不问不言,难进易退。在军抗而立,在行遂而果。介胄不拜,兵车不式,城不上趋,危事不齿。故礼与法,表里也;文与武左右也。
[译文]
古时候,国中的礼仪法规不用在军队中,军队的礼仪法规不用在国中。如果把军队的礼仪法规用在国中,民众的礼仪风气就会被废弛,把国中的礼仪法规用在军队中,军队的尚武精神就会被削弱。所以在国中说话要讲文辞语气温文尔雅,在朝见君主时态度要恭敬谦逊,严以律己,宽以待人,国君不召不来,不问不说,尽量不往前走而往后退。在军队中要高声说话、昂首直立,在战阵中要行动果断。穿着皑甲不跪拜,在兵车上不行礼,在城上不急走以免惊扰士众,遇危险时可以不按尊卑排列次序。所以礼和法是相互为用的,文和武是不可偏废的。
古者贤王,明民之德,尽民之善,故无废德,无简民,赏无所生,罚无所试。有虞氏不赏不罚而民可用,至德也;夏赏而不罚,至教也;殷罚而不赏,至威也;周以赏罚,德衰也。赏不逾时,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;罚不迁列,欲民速睹为不善之害也。
[译文]
古代贤明的君王,表彰民众的美德,鼓励民众的善行,所以没有败坏道德的事,也没有怠惰的百姓,因而无须用赏也无须用罚。有虞氏不用赏也不用罚民众都能使用,这是由于有了高尚的道德;夏代只用赏而不用罚,这是由于有了良好的教育;商代只用罚,而不用赏,这是由于有了强大的威势;周代赏罚并用,这是由于道德已经衰败了。奖赏不要过时,这是为了使民众迅速得到做好事的利益;惩罚要就地执行,这是为了使民众迅速看到做坏事的恶果。
大捷不赏,上下皆不伐善。上苟不伐善,则不骄矣;下苟不伐善,必亡等矣。上下不伐善若此,让之至也。大败不诛,上下皆以不善在己。上苟以不善在己,必悔其过;下苟以不善在己,必远其罪。上下分恶若此,让之至也。
[译文]
大胜之后不行赏,上下就不会夸功,上级如果不夸功,就不会骄傲;下级如果不夸功,就不会有等级差别。上下都能这样不夸功,这是最好的谦让风气。大败之后不执行惩罚,上下都会认为错误是在自己。上级如果认为错误在自己,必定决心改正错误,下级如果认为错误在自己,必定决心不再犯错误。上下都象这样争着分担错误的责任,也是最好的谦让风气。
古者戌军,三年不兴,睹民之劳也。上下相报若此,和之至也。得意则恺歌,示喜也;偃伯灵台,答民之劳,示休也。
[译文]
古时候对于守边防的军人,三年内不再征调他们的军赋,这是看到他们太辛苦了。上下这样地互相体恤,就是最和谐的表现。打了胜仗就高奏凯歌,表达喜庆的心情;结束战争后,高筑“灵台”集会,慰劳民众,表示从此开始休养生息。
定爵
凡战,定爵位,著功罪,收游士,申教诏,讯厥众,求厥技,方虑极物,变嫌推疑,养力索巧,因心之动。
[译文]
凡要作战,就要确定军中的爵位,宣布赏罚制度,收用各方游士,颁发军队教令,征询大众的意见,搜罗有技术的人才,比较衡量,弄清各种情况的根源,分辨和推究疑难问题,积蓄力量,寻求巧计,根据民心所向而采取行动。
凡战,固众相利,治乱进止,服正成耻,约法省罚,小罪乃杀,小罪胜,大罪因。
[译文]
凡要作战,就要巩固军心,明辨利害,治理纷乱,进止有节,服从正确的命令,对违抗命令感到羞耻,精简法令,减少刑罚,小罪就会得到制止,犯小罪的如果得逞,犯大罪的也就跟着来了。
顺天,阜财,怿众,利地,右兵,是谓五虑。顺天奉时,阜财因敌,怿众勉若,利地守隘险阻,右兵弓矢御,殳矛守,戈戟助。凡五兵五当,长以卫短,短以救长。迭战则久,皆战则强。见物与侔,是谓两之。主固勉若,视敌而举。
[译文]
顺应天时,广集资财,悦服人心,重视地利,注重兵器的使用,这是作战应考虑的五件事情。顺应天时,就是要遵循天时;增多财富,就要夺取敌人物资;悦服民众,就要勉励大家;重视地形,就是要控制隘路、险要、阻绝等地形;重视运用兵器,使各种兵器配合使用,就是战斗中要用弓箭防御,殳矛坚固防守,戈戟辅助。这五种兵器各有用途,长兵器用以掩护短兵器,短兵器用以补救长兵器的不足。各种兵器轮番出战可以持久,全部出战就能形成强大力量。发现敌人的新兵器,就应该仿效制造,才能与敌保持力量平衡。主将要不断勉励士卒,巩固军心,根据敌情采取相应的行动。
将心,心也;众心,心也。马、牛、车、兵、佚饱,力也。教惟豫,战惟节。将军,身也;卒,支也;伍,指姆也。
[译文]
将帅的意志和士卒的意志必须统一,马、牛要喂饱,车辆、兵器要休整好,才有战斗力量。训练重在平时,作战重在指挥。将帅好比人的躯干,卒好比人的四肢,伍(编制单位)好比人的手指,必须让它们协调一致。
凡战,智也。斗,勇也。陈,巧也。用其所欲,行其所能,废其不欲不能。于敌反是。
[译文]
作战指挥要用智谋,战斗行动要靠勇敢,军队布阵要巧妙灵活。对士兵要让他们去做愿意和有能力去做的事情,不让他们去做违反自己意图和力所不及的事。对于敌人则相反。
凡战,有天,有财,有善。时日不迁,龟胜微行,是谓有天;众有有,因生美,是谓有财;人习陈利,极物以豫,是为有善。人勉及任,是谓乐人。
[译文]
凡是作战,要有天时之助,有财货之利,掌握有利的作战条件。遇着好时机不要错过,占卜得到可以取胜的吉兆就秘密行动,这就叫“有天”;民众有其所有,能利用敌人的所有,坐享其成,这就叫“有财”;士卒训练有素,阵法熟练,物资器材预有准备,这就叫“有善”。人人受到鼓励,尽职尽责完成任务,这就叫“乐人”。
大军以固,多力以烦,堪物简治,见物应卒,是谓行豫。
轻车轻徒,弓矢固御,是谓大军。密静多内力,是谓固陈。因是进退,是谓多力。上暇人数,是谓烦陈。然有以职,是谓堪物。因是辨物,是谓简治。
[译文]
军队强大而阵形巩固,实力雄厚而训练有素,选拔各种人才去管理军中各项事务,洞察各种情况以应付突发事件,这就可称“行豫”。兵车轻快,步兵精锐,弓箭足以固守,这就可称“大军”。军心稳定而内部实力雄厚,这就可称“固陈”。根据实际情况进军退军,这就可称“多力”。主将从容不迫,部队操练纯熟,这就可称“烦陈”。各项事物,都有人负责,这就可称“堪物”。能够分清事务的轻重缓急,这就可称“简治”。
称众,因地因敌令陈,攻战守,进退止,前后序,车徒因,是谓战参。不服、不信、不和、怠疑、厌慑、枝、柱、诎、顿、肆、崩、缓,是谓战患。骄骄、慑慑、吟晄、虞惧、事悔,是谓毁折。大小、坚柔、参伍、众寡、凡两,是谓战权。
[译文]
衡量自己兵力大小,要根据地形条件和敌人情况来安排阵形;要掌握攻、战、守的变化,前进、后退或停止的时机,注意前后的顺序以及战车与步兵的协同,这些都是临战应该考虑的事情。对上级不服从、不信任、不和睦、怠忽职守、互相猜疑、厌恶作战、畏惧敌人、军心涣散、互相责难、委屈难伸、疲劳困顿、肆无忌惮、分崩离析、纪律废弛、这些都是作战的祸患。骄傲、惊恐失神、呻吟吵闹、忧虑惶恐、做事反悔,这些会导致军队的覆灭。力量的大小、战法的刚柔、参伍的编制、兵力的多少,都必须从利害两个方面加以考虑,这是作战的权变。
凡战,间远观迩,因时因财,贵信恶疑。作兵义,作事时,使人惠,见敌静,见乱暇,见危难无忘其众。居国惠以信,在军广以武,刃上果以敏。居国和,在军法,刃上察。居国见好,在军见方,刃上见信。
[译文]
凡作战,要侦察远近的敌情,要抓住时机,用好财物。军内要崇尚诚信,切忌犹疑不决。兴兵要合乎正义,做事要抓住时机,用人要施恩惠,遇敌必须沉着,遇着混乱必须从容,遇着危险和艰难不要忘掉部队。治国要施恩惠讲信用,治军要宽厚威严,临阵要果断敏捷。治国要上下和睦,治军要法令严明,临阵要明察情况。这样,治国就能为人民所爱戴,治军就能为士卒所敬重,临阵就能为全军所信赖。
凡陈,行惟疏,战惟密,兵惟杂。人教厚,静乃治。威利章,相守义则人勉,虑多成则人服。时中服,厥次治。物既章,目乃明;虑既定,心乃强。进退无疑,见敌无谋,听诛。无诳其名,无变其旗。
[译文]
凡在布置阵型使,军队的行列既要求有间隔以便使用兵器,在战斗时又要求密集,兵器要多种多样配合使用。士卒要训练有素,要沉着镇静,阵形才能保持严整。赏罚分明,上下遵守信义,就能人人奋勉。谋划屡次成功就能使人信服。人人心悦诚服,事情就能依次办好。旗帜鲜明,部队才看得清楚。作战计谋既经确定,决心就应坚定。对那些进退不定,遇敌无谋的人,应予以惩罚。临阵的时候,不要随意乱用金鼓,不要轻易改变旗号,以免引起错觉和迷乱。
凡事善则长,因古则行。誓作章,人乃强,灭厉祥。灭厉之道:一曰义,被之以信,临之以强,成基一天下之形,人莫不说,是谓兼用其人。一曰权,成其溢,夺其好,我自其外,使自其内。
[译文]
凡是好的事情就能保特长久,按照古法办事就能顺利推行。战斗誓词鲜明有力,士气就会旺盛,就能消灭一切敌人。消灭敌人的方法:一是用道义,就是以诚信感召敌人,以威力慑服敌人,造成统一天下的形势,使人人心悦诚服,这就能争取敌国的人为我所用。二是用权谋,就是设法助长敌人的骄横,除掉敌方信赖的人,我军从外面进攻,用间谍从内部策应。
一曰人,二曰正,三曰辞,四曰巧,五曰火,六曰水,七曰兵,是谓七政。荣、利、耻、死,是谓四守。容色积威,不过改意。凡此道也。唯仁有亲。有仁无信,反败厥身。人人,正正,辞辞,火火。
[译文]
一是广罗人才,二是严肃法纪,三是注重宣传,四是工于制器,五是善用火攻,六是习于水战,七是带兵有方,这是七种军国大政。荣誉、利禄、耻辱、刑戮,这是四种令人遵守法纪的手段。和颜悦色地讲道理或严厉地予以管教,都不过是为了使人改恶从善,所有这些都是治军的方法。只有仁爱,才能使人亲近,但是只讲仁爱而不讲信义,反会使自取失败。用人要知人善任,正人必先正己,言辞必须严正,火攻必须用得适宜。
凡战之道:既作其气,因发其政,假之以色,道之以辞。因惧而戒,因欲而事,蹈敌制地,以职命之,是谓战法。
[译文]
凡作战的原则:已经鼓舞了士气,接着就要颁布纪律,对待士卒要和颜悦色,教导士卒要言辞恳切。利用他们畏惧的心理而告诫他们,利用他们的欲望而使用他们,进入敌境就要控制有利地形,并按将士的职位分派他们任务,这就是战法。
凡人之形,由众之求。试以名行,必善行之。若行不行,身以将之;若行而行,因使勿忘。三乃成章,人生之宜,谓之法。
[译文]
凡是人们的行为规则,都源于大众的要求。在试行中检验其是否名副其实,一旦确定下来,人们就必须妥善执行。如果做了而没有做到的,将帅就要亲自带头去做。如果做了而切都做到了,就要使他们牢记这些规则,经过多次反复执行,就形成了规章制度,符合义理,就叫做“法”。
凡治乱之道,一曰仁,二曰信,三曰直,四曰一,五曰义,六曰变,七曰专。
[译文]
凡治乱的方法,一是仁爱,二是诚信,三是正直,四是统一,五是道义,六是权变,七是集权。
立法,一曰受,二曰法,三曰立,四曰疾,五曰御其服,六曰等其色,七曰百官宜无淫服。
[译文]
建立法制的原则:一要使人能接受。二要法令严明,三要有法必依,四要雷厉风行,五要规定各级服制,六要用颜色区别等级,七要使官吏按规定着装,不得混乱。
凡军,使法在己曰专,与下畏法曰法。军无小听,战无小利,日成行微,曰道。
[译文]
凡治理军队,执行法令完全由将帅做主的叫做“专”。上下都一致遵守的才能叫做“法”。军中不听细言,作战不贪小利,作战的日期确定后要秘密行动,这才是治军之道。
凡战,正不行则事专,不服则法,不相信则一,若怠则动之,若疑则变之,若人不信上则行其不复。自古之政也。
[译文]
凡作战,用正常的办法行不通就要用专断,不服从的就用军法制裁,互不相信就要统一认识,如果军心懈怠就应加以鼓舞,如果下级产生疑惧就设法改变这种情况,如果下级不信任上级,就要令出必行,绝无反复之意。这些都是从古以来治军作战的方法。
严位
凡战之道,位欲严,政欲栗,力欲窕,气欲闲,心欲一。
[译文]
凡作战,战斗队形中士卒的位置要严格规定,号令要森严,行动要敏捷,士气要沉着,意志要统一。
凡战之道,等道义,立卒伍,定行列,正纵横,察名实。立进俯,坐进跪,畏则密,危则坐。远者视之则不畏,迩者勿视则不散。位下左右,下甲坐,誓徐行之,位逮徒甲,筹以轻重。振马躁徒甲,畏亦密之。跪坐,坐伏,则膝行而宽誓之。起躁鼓而进,则以铎止之。衔枚誓糗,坐,膝行而推之。执戮禁顾,噪以先之。若畏太甚,则勿戮杀,示以颜色,告之以所生,循省其职。
[译文]
凡作战,要根据人们的德才分成等级,建立军队各级的编制,规定行列的次序,调整纵横队列,弄清旗鼓名号及其所代表的含义。采用立阵时前进要弯腰,采用坐阵时移动用膝行,军队有畏惧心理时,队形要密集,情况危急时,要用坐阵。对远处的敌人观察清楚了就不会惶恐;对近处的敌人,要目中无敌,就会集中精力进行战斗。士卒在布阵中的位置,按左、右行列分布;屯兵驻止时用坐阵。从容下达命令,将领到达士兵面前,根据不同情况以及各种利害关系来确定每个士兵在阵中的位置,如果车震马躁,士卒畏惧,就应靠拢使队形密集,采用跪阵或坐阵,将领膝行前去用宽和的言词告诫他们,使他们镇定下来。如果要转入进攻就起立,高声呼喊,擂鼓前进。如果要停止,就鸣金铎。当士卒衔枚、受命或吃饭时,都应坐着,必须移动时,则用膝行移动。在战场上要用杀戮来严禁顾盼不前,并高声命令他们前进。如果士卒畏惧太甚,就不要再行杀戮,而用脸色示意他们,告诉他们可以宽赦的原因,使之各尽其职,完成任务。
凡三军:人戒分日;人禁不息,不可以分食,方其疑惑,可师可服。
[译文]
通常三军的戒备状态不超过半天;禁令不解除,不允许吃饭。乘敌人疑惑不决的时候,就可以出兵,可以征服他们。
凡战,以力久,以气胜。以固久,以后胜。本心固,新气胜。以甲固,以兵胜。凡车以密固,徒以坐固,甲以重固,兵以轻胜。
[译文]
凡作战,凡兵力充实就能持久,士气旺盛就能取胜。营阵坚固就能持久,军队处于危地反能取胜。士卒真心求战就能稳固,士卒锐气蓬勃就能取胜。用盔甲防护自己,用兵器战胜敌人。兵车密集就能巩固,步兵用坐阵就能巩固,铠甲要厚重才能坚固,兵器要轻锐应手才能取胜。
人有胜心,惟敌之视;人有畏心,惟畏之视。两心交定,两利若一。两为之职,惟权视之。
[译文]
人若有胜敌之心,那么他眼中就只有敌人;人若畏敌之心,那么他眼中就只有畏惧敌人。两种心里交相存在,两方面的利益一样,对这两方面的取舍,应视情况权衡而定。
凡战,以轻行轻则危,以重行重则无功,以轻行重则败,以重行轻则战,故战相为轻重。舍谨甲兵,行慎行列,战谨进止。
[译文]
凡作战,使用兵力弱的部队对付兵力弱的部队可能有危险,使用兵力强的部队对付兵力强的部队就可能不成功,使用兵力弱的部队对付兵力强的部队就要失败,使用兵力强的部队对付兵力弱的部队才可以作战,所以作战是双方兵力的较量。安营扎寨时要注意兵器甲胄安放严整,行军时要注意行列整齐,作战时要注意进止有节。
凡战,敬则慊,率则服;上烦轻,上暇重;奏鼓轻,舒鼓重;服肤轻,服美重。
[译文]
凡作战,将帅态度恭敬士卒就能满意,以身作则士卒就能服从;上级对下级管束过于苛细就会降低威信,上级对下级不过多干预就能提高威望;鼓点紧就是令士卒快速行动,鼓点缓就是令士卒沉稳进攻。服装薄而轻行动就敏捷,服装厚而重行动就迟钝。
凡马车坚,甲兵利,轻乃重。
[译文]
只要兵车坚固,甲胄兵器精良,虽是小部队也能起大部队的作用。
上同无获,上专多死,上生多疑,上死不胜。
[译文]
将领喜欢随声附和,就不会有所成就;将领喜欢独断专行,就会多所杀戮;将领贪生怕死,就会疑虑重重;将领只知拼命,就不能取得胜利。
凡人,死爱,死怒,死威,死义,死利。凡战之道,教约人轻死,道约人死正。
[译文]
凡是人,有因报恩而拼死作战的,有因激怒而拼死作战的,有因为威严而拼死作战的,有因道义而拼死作战的,有因利益而拼死作战的。一般作战,用法令约束人,只能使人们不怕死;用道义感动人,才能使人们愿意为正义而死。
凡战,若胜若否,若天若人。
[译文]
凡作战,或者胜利,或者失败;或者否顺应天时,或者顺应人心。
凡战,三军之戒,无过三日;一卒之警,无过分日;一人之禁,无过瞬息。
[译文]
凡作战,三军的戒备,不超过三天;一卒的戒备,不超过半天;一人的戒备,不超过瞬息。
凡大善用本,其次用末。执略守微,本末惟权,战也。
[译文]
用兵,最好的方法是用仁义取胜,其次才是用权谋取胜。既掌握全局的形势,又注意具体的细节,只有对本末加以权衡,才能进行战争。
凡战,三军一人,胜。
[译文]
凡作战,全军团结得像一个人,就能取得胜利。
凡鼓,鼓旌旗,鼓车,鼓马,鼓徒,鼓兵,鼓首,鼓足,七鼓兼齐。
[译文]
一般鼓的使用,有命令旗帜开合的,有命令兵车驰驱的,有命令战马奔驰的,有命令步兵前进的,有命令交兵接刃的,有命令整齐队形的,有命令起坐行动的。这七种鼓点都必须规定齐全。
凡战,既固勿重。重进勿尽,凡进危。
[译文]
凡作战,阵势巩固,行动就不要迟缓,阵势巩固,进攻时也不要把兵力一次用尽,耗尽兵力就很危险。
凡战,非陈之难,使人可陈难,非使可陈难,使人可用难,非知之难,行之难。人方有性,性州异,教成俗,俗州异,道化俗。
[译文]
凡作战,不是阵法本身难,而是使吏卒熟习阵法难。不是使吏卒熟习阵法难,而是使他们灵活运用难。并不是难以知道,而是让士卒执行难,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性格,每种性格随着所居的地域不同而产生差异,可以用教化来形成共同的习俗;每种习俗也随着地域的不同而形成差异,可以用启发开到来形成共同的习俗。
凡众寡,既胜若否。兵不告利,甲不告坚,车不告固,马不告良,众不自多,未获道。
[译文]
不论兵力多少,无论是以少胜多还是以多胜少,都要像没有取胜一样。不炫耀兵器锋利,不炫耀盔甲坚韧,不炫耀车辆牢固,不炫耀马匹良好,不夸耀自己的战功,获得战功像没获得一样。
凡战,胜则与众分善。若将复战,则重赏罚。若使不胜,取过在己。复战,则誓以居前,无复先术。胜否勿反,是谓正则。
[译文]
凡作战,胜利了要与众人分享荣誉。如果还要再进行战斗,就要重行赏罚。如果没有取得胜利,就要把错误归于自己。再次作战时,要决心身先士卒,不重复使用上次的战法。无论胜败都不要违反这个原则,因为这是正确的作战原则。
凡民以仁救,以义战,以智决,以勇斗,以信专,以利劝,以功胜。故心中仁,行中义,堪物智也,堪大勇也,堪久信也。让以和,人以洽,自予以不循,争贤以为人,说其心,效其力。
[译文]
对待士卒,要用仁爱解救他们的危难,用道义鼓励他们去作战,用智慧来解决他们的疑惑,用勇敢率领他们去战斗,用威信使他们唯命是从,用财物奖励他们去效力,用功勋鼓舞他们去取胜。所以思想要合乎仁爱,行为要合乎道义,处理事物要靠智慧,制服强敌要靠勇敢,长久地赢得人心要靠诚信。谦逊而和蔼,上下因而融洽,自己承担错误,而把荣誉让给别人,就能使士卒悦服,乐于效力。
凡战,击其微静,避其强静;击其倦劳,避其闲窕;击其大惧,避其小惧,自古之政也。
[译文]
凡作战,要进攻兵力弱小而故作镇静的敌人,避开兵力强大而真正镇静的敌人;进攻疲劳沮丧的敌人,避开安闲轻锐的敌人;进攻那些非常惧怕我军的敌人,避开行动谨慎有所戒备的敌人,这些都是自古以来治军作战的方法。
用众
凡战之道,用寡固,用众治。寡利烦,众利正。用众进止,用寡进退。众以合寡,则远裹而阙之。若分而迭击,寡以待众,若众疑之,则自用之。擅利,则释旗迎而反之;敌若众,则相众而受裹;敌若寡若畏,则避之开之。
[译文]
凡作战的原则,兵力弱小应力求营阵巩固,兵力强大应力求严整不乱。兵力弱小利于变化莫测出奇制胜,兵力强大利于正规作战。兵力众多要能进能止,兵力较少要能进能退。用较多兵力与较少敌人交战,应从远处形成包围并留个缺口。如果分批轮番攻击敌人,就可用较少兵力对付较多敌人,如果部下对此疑惑,就采用自己的方法。如果敌人已占据了有利地形,就卷起军旗,假装败退引诱它出来,然后反击它。如果敌人兵力很多,应当察明情况并准备在被围攻的情况下作战。如果敌人兵少而行动谨慎,就应先退让一步,让他们逃跑。
凡战,背风背高,右高左险,历沛历圮,兼舍环龟。
[译文]
凡行军作战,要背着风向背靠高地,右边依托高地,左边依靠险要,遇着沼泽地和崩塌地要迅速通过,宿营要选择四面有险可守、中间较高的地形。
凡战,设而观其作,视敌而举,待则循而勿鼓,待众之作,攻则屯而伺之。
[译文]
凡作战,先摆好阵势,然后观察敌人行动,再采取相应的行动。如果发现敌人已做好埋伏等待我上当时,就顺势暂不击鼓发起进攻,而等待观察敌人主力的行动。如果敌人进攻,就集中兵力看准敌人的破绽去打击它。
凡战,众寡以观其变,宽而观其虑,进退以观其固,危而观其惧,静而观其怠,动而观其疑,袭而观其治。击其疑,加其卒,致其屈,袭其规。因其不避,阻其图,夺其虑,乘其慑。
[译文]
凡作战,使用或多或少的兵力试探敌人,以观察他们的变化;多方观察敌人,是否在耍阴谋;用忽进忽退的行动,观察敌人的阵势是否稳固;迫近威胁敌人,看他们是否恐惧;按兵不动,看他们是否懈怠;进行佯动,看他们是否疑惑;用突然袭击的方式,看他们阵容是否严整。在敌人犹疑不决的时候打击他,乘敌人仓促无备的时候进攻他,使敌人战斗力衰竭,袭击敌人并打乱它的部署。利用敌人来不及躲避的机会,阻止他实现其企图,粉碎他既定的计划,乘他军心恐惧时歼灭它。
凡从奔勿息,敌人或止于路,则虑之。凡近敌都,必有进路。退,必有反虑。
[译文]
凡是追击溃败的敌人,一定不要停息,敌人如果在中途停止,就要慎重考虑是否有埋伏。凡是迫近敌人都城的时候,一定要先找好进军的道路。退却的时候,也一定要预先考虑好撤退的方案。
凡战,先则弊,后则慑;息则怠,不息亦弊,息久亦反其慑。
[译文]
凡作战,行动过早易使兵力疲惫,行动过迟就容易受到威胁,休息会使军队懈怠,不休息必然使军队疲困,但是休息久了反而会产生怯战心理。
书亲绝,是谓绝顾之虑;选良次兵,是谓益人之强;弃任节食,是谓开人之意。自古之政也。
[译文]
禁绝士卒和亲人通信,以断绝他们思家的念头。选拔优秀士卒,授予兵器,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。舍弃笨重装备,少带粮食,以激发士卒死战的决心。这些都是自古以来治军作战的方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