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1972年4月,在山东临沂银雀山一、二号西汉墓发掘出土的《孙膑兵法》16篇分析,《孙膑兵法》在继承《孙子兵法》等前代军事思想的基础上,总结战国中期及其以前的战争经验,提出许多新的有价值的思想。
其一,进一步阐发了战争道义观,肯定“道”“义”为胜利的基础。
《孙子兵法》指出:“道者,令民与上同意者也,故可以与之死,可以与之生,而不畏危。”孙武还将“道”作为“五事”之首,将“主孰有道”作为预知胜负的首要条件。《孙膑兵法》则更多地讲到“道”。孙膑说:“先知胜不胜之谓道。”“求其道,国固长久。”“知其道者,兵有功,主有名。”据《见威王》篇记载,孙膑对威王说:“夫兵者,非士恒势也。此先王之傅道也。”这句话的意思是,不能将用兵打仗当做可以永久依赖的手段。这是先王所传之道。《孙膑兵法》还讲到“义”:“义者,兵之首也。”“卒寡而兵强者,义也。”“战而无义,天下无能以固且强者。”可见,孙膑对战争的性质及其意义已有更为清醒的认识。
其二,强调重视战争的必要性,同时要求慎重对待战争。《见威王》篇记载,孙膑拜见威王时,引用五帝、三王用兵战胜攻取而有天下的史例说明,当战争不可避免而必须使用武力时,应当“举兵绳之”。继而他又指出:“战胜,则所以存亡国而继绝世也;战不胜,则所以削地而危社稷也;是故兵者不可不察。”还指出,“然夫乐兵者亡,而利胜者辱。兵非所乐也,而胜非所利也”,故须“事备而后动”,绝不能“利胜”与“乐战”,轻率用兵的结果必然是遭受失败与耻辱。
其三,进一步阐发了以弱胜强的战略战术原则。孙膑在与齐威王和田忌的问对中,认为寡可胜众、弱能胜强,并提出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战法。例如“让威”,即避开敌人的锋芒,不同敌人硬拼;“避而骄之,引而劳之”;“告之不敢,示之不能”,“以骄其意,以惰其志”;“营而离之(迷惑分散敌人),我并卒而击之”,等等。这些思想观点,无疑与孙武一脉相承。
其四,强调创造和利用“势”,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法。孙武要求利用“形”和“势”进行战前布局,孙膑也强调“势”,并专门有《势备》篇,着重论述“势”。他指出:“凡兵之道有四:曰阵,曰势,曰权,曰变。察此四者,所以破强敌,取猛将也。……势者,攻无备,出不意。”由于孙膑强调和重视对“势”的运用,故《吕氏春秋●不二》称“孙膑贵势”。此外,孙膑还要求作战要“料敌计险”,善于利用地形,主张“易则多用其车,险则多用其骑,厄则多用其弩”,“进步可迎于前,退不可绝于后,左右不可陷于阻”,以便使四路畅通,使敌军陷于“四路必穷,五动必忧”的困难境地。
总之,与《孙子兵法》相比较,《孙膑兵法》反映出从春秋到战国时期军事实践和军事理论的变化。此时,先进兵器广泛使用,如弩、投机、梯、钩拒等;骑兵出现,战车减少,战争规模扩大。这些新的变化,揭示了春秋至战国时期社会、经济和军事的发展状况,对孙膑军事思想的形成势必产生影响。《孙膑兵法》正是立足于新军事实践的基础上,从上述诸多方面继承并发展了《孙子兵法》的思想和理论。
曹操(155~220年),字孟德,沛国谯(今安徽亳县)人。汉末政治家、军事家,是今存《孙子兵法》第一个注本的作者。整个三国时期,是中国历史由统一走向分裂,又由分裂走向统一的时期。战争的胜负关系着各大政治军事集团的命运。魏、蜀、吴三国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们对兵法,尤其是《孙子兵法》都格外重视。曹操对《孙子兵法》倍加赞赏,他说:“吾观兵书战策多矣,孙武所著深矣。”(《略解●序》)他根据御军30年的经验,在戎马倥偬之际为《孙子兵法》作注,提出自己的体会和见解,从而使孙子兵学进入注解的新时代。据统计,历史上出现过的整理、研究、注解《孙子兵法》的著作共有几百种,这些著作莫不与“曹注”有关。曹操对《孙子兵法》的注释简明切要,具有很高的军事学术价值,问世后备受人们的称赞推崇。其注为三卷十三篇,正与阮孝绪《七略》著录《孙子》三卷相契合。这说明曹氏乃是就太史公所云《孙子》十三篇作注,至于孙武之佚文和他人所增附的内容则阙而不论。这亦从侧面进一步证实“十三篇”才是《孙子》的主体。曹操精通兵法,并著有《兵书接要》《兵书要论》《兵书略要》等书,除注《孙子兵法》外,还校正、注释《司马法》等。
曹操对《孙子兵法》既有精深的理解,又有创造性的发挥。如对“五事”“七计”与庙算,即作出了准确而详备的注解。他说:“计者,选将量敌,度地料卒,远近险易,计于庙堂也。”对于“道、天、地、将、法”这五种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,他也都作了深入分析。他说“道”就是用讲道来教化老百姓;“天”就是顺从天理施行讨伐,按照阴阳和四季气候等情况进行;“地”就是指九种地形情况不同,要因地制宜;“将”是讲将帅应具有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五种品德。他认为,作为战争指导者,既要掌握基本条件,又要随时了解并掌握情况的变化,如此才能取得胜利。曹操很讲究作战方法。他在为《谋攻篇》所作注解中说:“以十敌一则围之,是将智勇等而兵利钝均也。若主弱客强,不用十也,操所以倍兵围下邳擒吕布也。”也就是说,曹操能根据自己的实战经验,丰富并发展孙武的见解。曹操善于因敌制胜,灵活应变。在《计篇》中他注解说:“制由权也,权因事制也。”又说:“行践规矩无常也。”即强调根据地情、地形权衡利弊得失,灵活应变。他十分强调“兵无常形,以诡诈为宜”“用兵在势也”“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”,主张兼顾利害,正确运用形势、奇正和虚实,“因敌应变”。曹操继承和发展了孙武的兵法思想,以《孙子兵法》为指导,面对群雄割据局面,艰难经营,不断获胜,终于成为群雄中之佼佼者。
曹操是一位既取得很大成功又遭受不少失败的军事实践家,他学用结合,身体力行,至老不倦,从“名微而众寡”起步,逐渐统一北方,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教训。他对《孙子》的注解是研究《孙子兵法》的一把钥匙。所以,就更值得我们予以重视。
诸葛亮(181~234年),字孔明,人称卧龙,汉末琅琊阳都(今山东沂南)人,蜀汉丞相,三国时杰出的政治家、军事家,后被人称为智圣。隐居隆中期间,诸葛亮博览群书,尤其熟读《孙子兵法》,故虽身在“草野”,却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。其作《隆中对》时,年仅27岁。陈寿称其“乃建奇策”并不过之。
诸葛亮从东汉献帝建安十二年(公元207年)走出隆中,到蜀汉后主刘禅建兴十二年(公元234年)病逝于北伐前线,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整整活动了27年,其间担任蜀丞相13年之久。他虽然对《孙子兵法》没有专门的注解和论著,但在他留下的著作中、描绘他的文学作品中,包括对他的民间传说中,都渗透着他对孙子兵法的实际运用、历史传承和创新发展。
孙武所处的春秋战国与诸葛亮所处的三国时期,都是一个大动荡、大发展的时代,在这期间,政治、军事竞争激烈,学术繁荣,智谋得以充分应用和长足发展,涌现出许多杰出的军事人物。孙武无疑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突出代表,称为“兵圣”;诸葛亮无疑是三国时期的突出代表,称为“智圣”。无论是史书的记载,还是在人们的心目中,孙武和诸葛亮无疑都是智慧和谋略的化身。不过,历史上由于人们向往安定的生活,希望有诸葛亮那样的贤相治理国家;有的幻想掌握呼风唤雨的能力,而求助于诸葛亮的神灵;有的企盼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的贤臣出现,便拜倒在诸葛亮的神位面前;也有的想获得“三个臭皮匠,顶个诸葛亮”的智慧,而倾倒崇拜诸葛亮,等等,往往把诸葛亮形象“神话”,使得孙武的影响远不如诸葛亮。但就历史的本源而言,诸葛亮的智慧和谋略的形成,离不开孙武及其兵法的熏陶和影响,尤其是《孙子兵法》中的战略思想、治军思想、民本思想、庙算思想、慎战思想、用间思想、军事地理思想乃至哲学思想等等,对诸葛亮军事思想的形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。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说,诸葛亮是“取”到了《孙子兵法》的真经,才成为人们心中的“智圣”的。仅取以下几例便可看出诸葛亮军事思想与《孙子兵法》的内在联系。
其一,庙算思想是《孙子兵法》重要思想之一。孙武在《计篇》中说:“夫未战而庙算胜者,得算多也;未战而庙算不胜者,得算少也。多算胜,少算不胜,而况于无算乎!吾以此观之,胜负见矣。”刘备所以在三顾之前东奔西走屡战屡败一无所成,原因即在于他一直没有一个经过“庙算”之后作出的好的战略规划,而诸葛亮的《隆中对》,恰恰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在《隆中对》中,诸葛亮运用孙武的思想,论政治,论军事,论外交,论地理,高屋建瓴,廓开大计,使刘备茅塞顿开,大有醍醐灌顶之感,所以不觉称“善”。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,刘备集团只要遵循了《隆中对》的路线,事业就发展,就顺利,反之则往往遭到挫败。
其二,“兵以利动”是贯穿《孙子兵法》的一条红线,孙武主张要以全面的观点来判断战争行动的利害关系,“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,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”(《孙子●作战篇》)。诸葛亮在用兵中善于趋利避害,在《隆中对》里,他明确指出:“今操已拥有百万之众,挟天子而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”。尖锐地挑明了与曹操抗争的利害关系,建议刘备暂避其锋芒,扩充势力,待“天下有变……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,百姓孰政不覃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?”
其三,《孙子兵法》深刻阐述了战争与经济的关系,认为战争必须有深厚的经济基础为后盾,须具备“驰车千驷,革车千乘,带甲十万,千里馈粮,则内外之费,宾客之用,胶漆之材,车甲之奉,日费千金”等等,“然后十万之师举矣”(《孙子●作战篇》)。反之,“军无辎重则亡,无粮食则亡,无委积则亡”(《孙子●军争篇》)。点明了战争与经济基础相互间利害关系。诸葛亮对于三国之争的战争条件做了一番调查分析后,胸有成竹地向刘备提出:“益州险塞,沃野午里,天府之土,高祖因之以成帝业……若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,西和诸戎,南抚夷越,外结好孙权,内修政理……则霸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”(《隆中对》)。诸葛亮的这番话,辩证唯物地分析了蜀国的地理、经济形势,与孙武战争与经济的理论异曲同工。
其四,孙武的治军思想突出的是严明赏罚、重视选将、重视部队训练。在这方面,诸葛亮固然有过错用马谡的失误。但在他以街亭失守之罪忍痛而斩马谡时,曾有感而发道:“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,用法明也。”(《三国志●蜀书》)言下之意申明自己要效法孙武严明法制的精神,决不为一己私情而枉法。至此以后,诸葛亮对孙武的治军思想,不仅有所继承,而且有所发展。他初攻祁山,“戎阵整齐,赏罚肃而号令明”,致使魏三郡之地叛而响应,“关中响震”;他与司马懿对峙于渭南,“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,而百姓安堵,军无私焉”;他一旦殁于敌庭,敌竟不敢追,以至于为后世留下了“死诸葛走生仲达”的佳话(以上见本传及注引《汉晋春秋》)。诸葛亮曾说:“有制之兵,无能之将,不可以败;无制之兵,有能之将,不可以胜。”(《诸葛亮集●文集》卷二《兵要》)治军而能达到此种境界,可谓登峰造极,即便是孙武,恐亦不易企及……
其五,重视心战、善于谋攻是《孙子兵法》的核心思想。《三国志●蜀书●马良传》附《马谡传》注引《襄阳记》载,诸葛亮征南中,马谡为他送行,他则向马谡问计,马谡说:“……夫用兵之道,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,心战为上,兵战为下,愿公服其心而已。”诸葛亮不仅采纳了马谡的建议,而且还将这一策略作为教令下发部队,一路上兵战与心战相结合,终于赢得了南方小数民族此后的长期安定。这一思想虽为马谡提出,但却是经诸葛亮运用到实践当中的,并且两人也很有可能本来就是英雄所见略同。
其六,“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”,“知天知地,胜乃不穷”是《孙子兵法》经典之处。诸葛亮在用兵作战中注重对战略全局的分析,注意调查研究,观察地形气象,用他自己的话说,就是要“始料如他也”(《将苑●谨侯》)。在他“六出祁山”中,努力争取主动权,将不利形势转化为有利态势,灵活运用孙武“致人而不致于人”“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”“避实击虚”,以攻为守等战略战术,在数年的对峙中,未能使魏军前进一步。甚至在诸葛亮病死于五丈原,蜀军撤军时,尚能使魏军不敢追击。连他的劲敌司马懿也不得不称他为“天下奇才”(《诸葛亮传》)。
其七,《孙子兵法》专设《势篇》以论势。在《将苑》中,诸葛亮也讲“势”,还提出了掌握和利用时机的方法:“其道有三:一曰事,二曰势,三曰情。事机作而不能应,非智也;势机动而不能制,非贤也;情机发而不能行,非勇也。”意思是说,掌握时机的办法有三种:一是天时地利,二是形势变化,三是人心向背。不能准确把握和恰当利用战机,即非智慧、贤能和勇敢。《诸葛亮兵法》之《治军》篇集中论述了进攻和防守问题。他认为,作战能否成功,主要在于能否掌握全局的“势”,用有利的“势”取胜。他指出,善于进攻的,能使敌不知从何处防守;善于防守的,能使敌人不知从哪里进攻。此外,对于孙武的“虚实”之法和“奇正”之法,诸葛亮不论是在理论上,还是在实践上,可以说都达到了十分精纯的地步。
其八,诸葛亮非常重视军事训练。他说:“有制之兵,无能之将,不可以胜。”(《兵要》,载《诸葛亮集●文集》卷二,中华书局1960年8月版)又说:“夫军无习练,百不当一;习而用之,一可当百。”(《将苑●习练》,载《诸葛亮集●文集》卷四,中华书局1960年8月版)在重视军队训练的同时,诸葛亮还主张对老百姓进行军事训练:“善人教民七年,亦可以即戎矣。”此与孙武的“将弱不严,教道不明,吏卒无常,陈兵纵横,曰乱”和“故令之以文,齐之以武,是谓必取”,在实际上是一致的。
其九,《孙子兵法》规定了将帅在战争中所起的主导作用和所负的主要责任,要求将帅应保持最高的修养,达到“进不求名,退不避罪,唯人是保,而利合于主”(《孙子●地形篇》)。诸葛亮则在《将苑》篇里要求将帅“得其财帛不自实,得其子女不自使。将能如此,严号申令,二人愿斩,则兵合刃接而人乐死矣”。亦即与孙武强调将帅作用和职责有着共同思想。
《十家注孙子》最初出现在《宋志》。《宋志》录有吉天保辑《十家会注孙子》,然未说明十家姓名。日本昌平坂学问所又有《十家注孙子》,该书有注者却无辑者姓名。十家为曹操、王凌、张子尚、贾诩、李筌、杜牧、陈皞、孙镐、梅尧臣、王皙。清代孙星衍自《道藏》中抄出《孙子集注》,又以此本为底本,据《通典》、《御览》等对“十三篇”进行斟订,并据《宋志》改成《孙子十家注》。
《十一家注孙子》是宋代一部汇集《孙子兵法》注释的兵书,又称《孙子注解》《孙子集注》《校订注释孙子十三篇》等。此书最早见录于尤袤的《遂初堂书目》,约刊于南宋宁宗时代。明刻《十一家注》最早是英宗正统十年(1445年)内府刊《道藏》13卷本,改名为《孙子注解》。自曹操开注《孙子》先河之后,至宋以前最著名的是该书所收录的11位注家:曹操、孟氏、李筌、杜佑、杜牧、陈皞(hao)、贾林、梅尧臣、王皙(xī)、何廷锡、张预。1962年,中华书局将宋刻《十一家注》本影印,才使人们见到清代和近代学者大都未曾见过的古本。此后,上海古籍出版社又于1978年予以排印,并附有郭化若的《代序》和今译。
《十一家注孙子》与《十家注孙子》的不同之处在于:一是注家的名字和人数不同。二是学术成果和存在的不足不同。关于“十家”的排列顺序,清代孙星衍经过考证后进行了订正,其校解也有可取之处,但参校基础过于狭窄,既没有见过宋本,也没有采集其他明本,更没有参据《武经》各本及前人有价值的校解,免不了存有许多错误。1962年中华书局宋刊《十一家注》影印本,成就是主要的,校改了原本的一些毛病,但并不彻底。三是影响不同。宋本《十一家注》是基础版本,影响深远,但近代国内难见真本,所以实际产生的社会作用有限。孙星衍所校勘《十家注》,在近代产生较大影响,推动了此后形成的研究、校勘《孙子兵法》的高潮。
朱升,明初学者,洪武元年(1368年)进翰林学士。撰有《孙子旁注》等著作。
刘寅,明初学者,撰《武经直解》。
王训,明代学者,撰有《孙子注解》《保边政要策》。
王崇献,明代学者,撰有《孙子释疑》。
郑灵,明正统前后福建人,著有《武经节要》等著作。
李清,明代学者,撰有《重镌武经七书集注》。
童轩,明代大臣,撰有《孙子释文》。
阎禹锡,明代河南洛阳人,撰有《孙子集解》。
黄润玉,明代学者,撰有《孙子纲领》。
赵鹤,明代学者,撰有《孙武十三篇定本》等著作。
成谐,明代兴化人,撰有《孙子阵法新说》《车战篇》。
王守仁,明代理学家,浙江余姚人,撰有《武经》《兵志》《兵符节制》等。
谈恺,明代将领,校勘《孙子集注十三篇》,并作前后《平粤录》。
苏佑,明代学者,撰有《孙子吴子集解》等。
归有光,明代学者,吴郡昆山人,著有《诸子会函》等。
邵以正,明代正统年间道士,奉诏督校刻印正统《道藏》,收录《孙子注解》、魏武帝《孙子序》等。
张居正,明代政治家,湖广江陵人,主要军事著作有《增订武经直解》,后经王淇纂序重印,刊于日本,题名《鳌头七书》。
王世贞,明代文学家,官至刑部尚书,著有《批点孙子》等。
李贽,明代思想家、文学家,著有《孙子参同》《七书参同》。
汪本源,明代学者,撰有《武经七书题旨明说》,内有《孙子题旨明说》。
茅元仪,明末兵学家,著有《武备志》,内载《兵诀评●孙子十三篇》是他研究《孙子》的著作。
郑二阳,明代中州人,撰有《孙子明解》。
程道生,明代学者,撰有《武经》《射义新书》等。
朱墉,清代康熙年间江苏吴县人,撰有《武经七书汇解》,影响广泛。
孙星衍,清代著名经学家、金石学家、《孙子》注家,所校《孙子十家注》是《孙子》书最重要的传本之一。
朱怀冰,民国时期国民党高级将领,著有《孙子兵法新诠》。
吴石,民国国民党高级将领,福建人,撰有《孙子兵法简释》等。
李浴日,民国时期兵学家,著作甚丰,有《孙子新研究》《孙子兵法之综合研究》等。
毛泽东具体指导郭化若研究《孙子兵法》起始于抗日战争初期。1937年底,忻口战役失败,不久太原又告失守,华北战场形势险恶。毛泽东对郭化若讲明了宣传古兵法对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、团结国民党军官兵并肩作战的重大意义,又嘱咐郭化若要认真学习古兵法,把宣传古兵法的任务担当起来。郭化若遵照毛泽东的指示,在《八路军军政杂志》上先后发表了《赤壁之战及其对民族抗战的启示》和《齐燕即墨之战的初步研究》两篇文章,许多国共两党的将领看了不无感触,称读后“令吾深省”“切中时弊矣”。毛泽东也很高兴,他说:“化若同志,已经开了个头,文章还要接着做下去。”
郭化若阅读了大量兵书后深刻地认识到,讲古兵法首先得讲《孙子兵法》。《孙子兵法》是我国古代最优秀的兵书,历代兵家称为“兵经”,在国外也颇受推崇。于是,他开始读孙武的书,并打算写点文章。他把想法向毛泽东汇报后,毛泽东很高兴。毛泽东对郭化若说:要为了发扬中国民族的历史遗产去读《孙子兵法》,要精虑《孙子兵法》中优美卓越的战略思想,批判地接受其对战争指导的法则,以新的内容去充实它。研究孙子就要批评曲解孙子的思想、贻误中国抗战戎机的思想。毛泽东还说:必须深刻地研究孙武所处时代的社会政治经济性质、哲学思想以及包括孙武以前的兵学思想,然后再对《孙子兵法》本身作研究。毛泽东这一席话,为郭化若研究《孙子兵法》确定了明确的方向、目的和方法。
在此之前,毛泽东与郭化若等人正在研究抗日战争的战略问题,而且要求郭化若“不担任任何别的事,专注于战略问题的研究及编辑部事务,务把军事理论问题弄出个头绪来”。这时,毛泽东安排郭化若负责编写《抗日战争丛书》有一年多时间,己经组织人写出了一部分专著。郭化若写作了《抗日游击战争一般战略问题》和《抗日游击战争战术的基本方针》。此种情况下,研究《孙子兵法》,重点在于务必把抗战的“战略思想”等军事理论问题弄出个头绪来。为此目的,研究中就不能不批判曲解孙子的思想,不能不批判“贻误中国抗战戎机的思想”,如有人鼓吹的“速胜论”或“亡国论”等等。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,才能用新的内容去充实和发展以孙武为代表的传统军事思想,确立新的符合客观实际的战争指导原则。
郭化若到处收集孙武的著作和一些古代兵法的资料,认真阅读,潜心研究,开始做起文章来。他分析、比较和学习了历史上各家对《孙子兵法》的评注,并且拜师访友,与人切磋。徐特立当时在延安自然科学院工作,曾给了郭化若不少帮助。同时,郭化若眼见抗战以来祖国大片河山沦于敌手,国民党当局表现出种种无能,也确实觉得有感要发。那时军委一局工作很忙,郭化若只能利用业余时间读书,边读边作笔记,常常熬通宵。在几乎花去了三个月的业余时间,才写出了四万言的《孙子兵法之初步研究》(以下简称《孙子初研》)。
《孙子初研》考查了孙武所处时代的政治经济状况及哲学思想,考查了孙子以前的战争及战略思想对于《孙子兵法》的影响,考查了孙武的姓氏世系、生平活动、著书情况和历史贡献。郭化若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《孙子兵法》,全面分析孙武其人其书及其时代背景,较准确地阐述了孙武的战略思想、军事哲学思想及其价值,指出研究《孙子兵法》应持的科学态度和方法。他认为,《孙子兵法》产生于春秋末期谋求向外发展的吴国,其产生是由于春秋及其以前时期丰富的战争经验的积累,是适应当时争霸战争、兼并战争的需要,它所表述的基本内容是伟大的战略思想。他指出,《孙子兵法》的战略思想主要包括:速决的进攻的运动战;主动的灵活的指导方法;开明的严厉的纪律;高超的全能的将帅理念。他说,《孙子兵法》战略思想的价值在于,它揭示了战争中最一般的最主要的规律;它的战争论基本上是唯物辩证的,它强调战争依赖于经济;判断情况反对迷信;认识到战争有一定的规律,这些规律是可以被人认识的;重视地形利害的分析,但不机械地估计地理条件;主张全面地联系地看问题;把战争中一切事物看成是变动的,而不是静止的;强调从现象深处发掘事物本质等。这些思想,都体现了自发的朴素的唯物辩证法因素。
《孙子初研》一文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功。毛泽东看了郭化若的文章,十分赞赏,让他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上做讲演。在这之后,又叫郭化若整理了一下,连载在1939年11月到1940年1月出版的《八路军军政杂志》第l卷第11期、第l卷第12期、第2卷第l期上。讲演稿发表时,加上了副题《抗日战争研究会报告提纲》,这篇文章在当时还是很有读者的。《孙子初研》一文受到广泛重视,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,解放区出版“孙子书”都把它作为权威研究成果介绍给读者。1944年,八路军军政杂志社出版了郭化若编译的《白话译解孙子兵法》一书。1947年11月,东北军用图书社加工再版铅印本时,更名为《孙子兵法之新研究》。此书由两部分组成:前部分收入郭化若《孙子初研》一文,后部分移用叶玉麟选译《白话译解孙子兵法》一书的内容。此书因为用于解放区党政军干部内部学习参考,故未注叶氏姓名。郭化若长篇文章极富学术价值,代表了当时解放区《孙子兵法》研究的水平。《孙子初研》一文是最早以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为指导研究《孙子兵法》的论文,它的出现标志着《孙子兵法》研究史翻开了新的一页,对后来的孙子文化研究产生了重大而久远的影响。
考察毛泽东军事思想产生的历史渊源,不能不追溯到《孙子兵法》。在毛泽东青少年时代,《孙子兵法》就成为他喜爱的图书。在湖南省立第四师范就读期间,他曾听国文老师袁仲谦讲授过魏源的《孙子集注》,并在《讲堂录》中记下了这样的体会:“孙武子以兵为不得已,以久战多杀非礼,以赫赫之功为耻,岂徒谈兵之祖,抑庶几立言君子也。”他还把“百战百胜,非善之善者也;不战而屈人之兵,善之善者也。故善用兵者,无智名,无勇功”作为名言摘录,以警人生。
1927年10月下旬,毛泽东率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的工农革命军到达井冈山。据毛泽东当年的警卫员回忆,毛泽东随身带有两本书,一本是《共产党宣言》,另一本是《孙子兵法》。在革命斗争最艰苦的环境中,毛泽东利用一切空闲,除研读马列之外,对《孙子兵法》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。他曾对吴黎平说:“我确实读过《孙子兵法》。……《孙子兵法》有重要的一条,‘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’,这点说得很好。”
长征初期,毛泽东指挥的四渡赤水之战,曾被他称为平生的得意之笔。当有人问毛泽东说,四渡赤水的战法是不是从《三国演义》中学来的,毛泽东回答说:我确实读了许多中国古时打仗的书,研究过《孙子兵法》之类的著作。在长征路上,毛泽东同志还直接引用过孙武的话,指挥红军与敌人周旋,摆脱了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,胜利到达延安。
毛泽东对《孙子兵法》的吸收、借鉴和运用,甚至曾成为左倾机会主义攻击他军事思想的炮弹。在中央苏区,王明等人大搞军事冒险主义,企图否定毛泽东创立的游击战“十六字诀”,认为“敌进我退,敌驻我扰,敌疲我打,敌退我追”这些来自《孙子兵法》的东西,“只有让我们的敌人蒋介石专有”。在遵义会议期间,左倾教条主义者凯丰公开指责毛泽东:“你懂得什么马列主义?你顶多是看了些《孙子兵法》!”这些无知的责难和批评,没有动摇毛泽东对中国传统军事文化的吸收和继承。到达陕北后,为了革命斗争和撰写《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》的需要,毛泽东开始系统研究《孙子兵法》和古今中外的军事理论著作。
1936年9月在西安工作的同志遵照毛泽东电示,买了一部分军事书寄往延安。毛泽东看后,认为多是战术技术方面的书,遂于9月26日再次致信刘鼎:“不要买普通战术书,只要买战略书,买大兵团作战、战役学书。中国古时兵法书如《孙子兵法》等也买点。写信到南京国府路军学研究社,请他们代办。”同年10月22日,毛泽东又写信给叶剑英、刘鼎:“买来的军事书多不合用,多是战术技术的。我们要的是战役指挥和战略的,请按此标准选买若干。买一部《孙子兵法》来。”1936年12月,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《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》一文,文中多处直接引用孙武的话来说明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。
抗日战争爆发后,毛泽东发表了《论持久战》,在书中运用孙子“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”的思想,全面分析了中、日战争双方的基本特点,批判了党内存在的“速胜论”和“亡国论”两种错误倾向,得出“抗日战争是持久的,最后胜利是中国的”这一英明论断,并且明确指出:“孙子的规律,‘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’,仍是科学的真理。”在抗日战争最激烈的时候,毛泽东为了改变国民党军队由于“不承认游击战的战略地位,不搞运动战与阵地战相结合,处处招架,处处挨打”的被动状况,指示军委一局局长郭化若:“能不能写点古兵法文章,宣传点运动战思想。对国民党的长官,搬古兵法,他们懂,听得进。讲马列,讲唯物辩证法,他们听不进。”并且就如何研究《孙子兵法》作了明确的指示。后来,郭化若遵照毛泽东的指示,完成了《孙子兵法初探》的写作,得到了毛泽东的充分肯定。
毛泽东一生对中国古兵法非常重视,尤其对《孙子兵法》百看不厌,直到晚年,在中南海卧室的床边还一直放着一本线装的《孙子兵法》。
毛泽东对《孙子兵法》的继承、运用有许多得意之笔、独到之见,其中最重要的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,精虑《孙子兵法》中卓越的战略思想,批判地继承其中的战争指导法则,探索出一条“古为今用”的科学之路。毛泽东一向重视对历史文化的继承,但他反对“厚古薄今”。他曾经说过,秦始皇“以古非今者族”的主张值得赞赏。他一贯提倡的是:研究历史文化的目的,是批判地继承和发展历史的优秀遗产,为现实的革命斗争服务,而不是信而好古,迷信过去。1956年,毛泽东在一次谈话中简洁明快地提出:“向古人学习是为了现在的活人。”毛泽东的这一重要指示,通俗地揭示了“古为今用”的本质内容,深化并奠定了《孙子兵法》研究的思想理论基础。
毛泽东军事思想是中国现代最先进的军事思想,是毛泽东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集体智慧的结晶。在他们共同创立毛泽东军事思想科学体系的过程中,由于受《孙子兵法》及中国传统兵法的影响,使毛泽东军事思想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,这不能不令研究过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外国人感慨万分。美国退役准将格里菲思,在西方堪称“毛泽东军事思想通”,他说:“对读过《孙子兵法》的人来说,古代军事思想家孙子对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影响是很明显的。”法国将军鲍威尔也认为:“事实上,尽管毛泽东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素养,但他毕竟是一个继承了古典文化传统的中国人,同克劳塞维茨相比,他受孙子的影响更大些。”
在传承和弘扬孙子兵学文化上,我军老一辈革命家为我们树立了“古为今用”的光辉典范。
在解放战争中,陈毅、粟裕率领华东野战军取得一系列重大战果。这些战果的取得,都与华野领导人自觉运用《孙子兵法》指导战争有着直接关系。仅以莱芜战役为例,这是人民解放军处于战略防御阶段的内线作战时期,华东野战军在山东进行的一次规模浩大、战果辉煌的歼灭战。此役,华野以伤亡8000余人的代价,歼灭国民党军7.6万人,生俘、击毙国民党将官23名,收复县城13座,使鲁中、胶东、渤海解放区连成一片,掌握了战场主动权。1947年1月,蒋介石、陈诚发动“鲁南会战”,调集31万余人的兵力,采取南北对进的战术,企图将华野主力消灭于沂蒙山区。华野“避实而击虚”“示形动敌”,佯装势必保卫临沂城之状,主力却悄然北上;又佯作临沂失利,向西佯度黄河;继而敌变我变,遵循“兵因敌而制胜”“我专而敌分”的原则,集中优势兵力,在莱芜完成对敌军李仙洲部的合围。经过三天激战,歼灭李仙洲集团5万余人,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军鲁南会战的计划。抗战胜利后,陈、粟大军不断取得苏中、鲁南、莱芜、孟良崮、济南、淮海、淞沪等重大战役,而且每战都有独到之处,都能借鉴孙武的兵法思想,根据实际情况采取灵活战法的成果。
被陈毅称为“论兵新孙武”的刘伯承,对《孙子兵法》称得上烂熟于心,并且结合革命战争的实际,运用得出神入化,巧妙奇绝。他的许多战法,如“围城打援”、“围三缺一,网开一面,虚留生路,暗设口袋”等等,都是出于古而不泥古,给传统的兵法思想注入了时代的活力,为创建和丰富毛泽东军事思想做出了巨大贡献。1950年冬,刘伯承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院长兼政治委员,主持培养我军高级指挥人员的工作。他遵照毛泽东制定的办院方针,把《孙子兵法》列为学员的必读教材,并亲临讲台,以形象生动的事例,深入浅出地讲解《孙子兵法》。
刘伯承对《孙子兵法》有着独特的理解和研究视角。他把《孙子兵法》十三篇概括为六大军事原则:一谋略,二兵势,三正兵和奇兵,四虚和实,五用兵的主动性和灵活性,六用间;并结合自己的战争经验,进行提炼、浓缩,既吸收孙武思想的精华,又结合现代战争实际,增加了自己所特有的内容,把《孙子兵法》与现代战争结合起来。这六大军事原则为借鉴《孙子兵法》和发展毛泽东军事思想,树起了一座时代丰碑。
1958年,为了适应我军正规化建设的需要,加强军事理论研究,军委决定成立军事科学院,由叶剑英担任第一任院长并兼任高等军事学院院长。上任伊始,叶剑英即组织力量编纂《中国军事史》,并亲自主持对《孙子兵法》的研究。为了满足干部学习《孙子兵法》的需要,推动研究工作深入发展,首先将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影印出版的宋本《十一家注孙子》翻印,并组织力量从浩如烟海的古代兵法史料中,摘其精粹,进行分类,编著成《中国古代兵法选辑》,下发全军,对指导全军的军事理论研究起了重要作用。叶剑英运用孙子的思想指导现代军事工作,不拘一格,显示了他对《孙子兵法》研究的深厚功力。20世纪80年代,在第三次全国人民防空会议上,他针对一部分人存在的和平麻痹思想,直接引用《孙子●军争篇》中“无恃其不来,恃吾有以待也;无恃其不攻,恃吾有所不可攻也”的话,统一全党全军人防工作的思想。